Your silence will not protect you.

【UT/授翻】小心花朵会说话(19中)

Chapter19(中) 

 

等Sans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。Papyrus听到前门推开的声音,但是仍然待在桌前不动。接着是哥哥上楼的脚步声,然后是在他卧室门外停留犹豫的声音,Papyrus仍然保持不动,非常安静,这片刻之后,Sans走到自己的卧室,关上了门。

整个傍晚两人都互相避开彼此,待在各自的卧室里。

夜晚逐渐降临,就在Papyrus准备去参加另一场Flowey的训练时,Sans出现了。

 “我差不多搞明白了,”Sans靠在门框上,看着Papyrus穿上靴子。“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劝你不要去。”他说,“而且这一次,我也不会跟着你。”

“谢谢。”Papyrus看向哥哥,“我很感激,真心的。”他没想到Sans放弃得如此轻易,哪怕今早一切都再明显不过。到底Sans是打算放弃这次特定的争吵,还是打算彻底退出撒手不管了?不论哪种,他现在是该松口气,还是该变得担心?

Papyrus也不知道。

“不要再像那样偷偷溜出去了。”Sans的表情是封闭而扁平的,让人看不懂,“如果你坚持这样做,你可以像个成年人一样负责告诉我你要去哪里,何时回家。”

……直视Sans的眼睛,就像他正在做的那样,可能是希望能够盯到他终于放松了神经,或者内疚涌起让他示弱待在家里。Papyrus皱眉。这种方法行不通,只会让Sans更加沮丧,Papyrus每晚都与他擦肩而过。

要保证Sans的安全,在远离Flowey的同时又让他摆脱抑郁不安的状态,这到底怎么才能做得到啊?

 “西南方三英里有片空地,”Papyrus说,“那里还没有被青少年们发现。我会在六点前回来。”

几乎有一半是真实的。超过一半,如果他把西南边减掉南边的话。

Sans长长地看了一眼。Papyrus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冷静,直到,Sans勉强地点点头。

当Papyrus走进黑夜的时候,他终于放松了,同时感到自我恶心,展露愁容。他必须坚强起来。没有别的办法了。Sans不开心也没办法,只要Sans是安全的。

但是,现在的他现居然可以如此坦然冷静地对哥哥撒谎,这过程容易得让他心烦意乱。

 

 

~*~



就算Papyrus讨厌承认,夜间训练确实成效斐然。作为老师,Flowey着实严酷无情,他紧盯每一步,十分吝啬休息时间,令Papyrus的身体不堪重负,尤其是现在,即使受伤,Flowey也只会给他治疗一些非常基本的伤口。然而,奇妙的是,Papyrus居然逐渐开始重新获得控制力了。

很奇怪,他现在变得比之前更加神经紧张,但是心中暗涌的魔法却更容易被压制下来。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汹涌的魔力有了发泄出口,但是真正原因应该远远超过这些。目前他在攻击过程中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失误,这让他一点点找回自信。现在的他能熟练捕捉到Flowey的心情哪怕最轻微的转变,同时也学会辨认出自己情绪开始转变的时刻,这样一来,他就可以在事情变糟之前就趁机控制住自己。这种熟悉的掌控自我的感觉又回来了,终于。

Papyrus十分想念它。

他觉得很欣慰,漫漫长夜的苦练终于有了进步。Flowey逼他的程度比之前更甚,Papyrus只能投入全力迎接每个新的挑战。

只要能够保持进步,没有什么困难是他不能忍受的,就连Flowey阴晴不定的脾气都没那么恐怖了,每晚令人懊恼的谈话也变得没那么烦人。只要能再次掌控自己的魔法,Flowey对他做什么都行。

 随着训练的推进,那种眩晕的,断层的感觉又回来了,有时候一晚上不止一次。Papyrus觉得,在自己接下擦肩而过的爆炸,或者躲避一个尤其致命的攻击时,世界会突然变得扭曲并且战栗,虽然只持续了一秒,仍然让人担心。

不过,他现在有更值得担心的事情。他没想太多。这些都不重要。

 

第十天晚上,Papyrus有了突破。

 

 

 

~*~

 

 

 “Sans!”Papyrus狂砸哥哥卧室的门,“Sans,我现在做到了!起来!”

他刚刚一路飞奔回家。尽管浑身隐隐作痛,筋疲力尽,但是他仍然兴高采烈,Flowey难得对他非常满意,于是决定给他接下来几天休息作为奖励。这点和他刚刚达成的突破同样令人兴奋不已。

房间里传来拖着脚的走动声和迷惑的咕哝声,“Papyrus?”磨损的床的弹簧发出吱嘎声,“现在是早上四点。”

 

 

 “那你最好起床啦,”Papyrus努力保持镇静,实际上他已经开心到脸都快笑僵了,“快来看!我做到啦,我现在终于能控制它了!”

门开了,Sans由于明亮光线眯起了眼,“什么控制?”睡意让他的声音嘶哑,他靠在门框上,好像站着都能睡着一样。

Papyrus努力忍住不去把哥哥摇晃清醒,“猜猜看!”他笑得阳光灿烂。

片刻后,Sans站直了,“等下,”他瞪大眼,“你是说,你可以——”

“是的,是的!”Papyrus太兴奋都没让对方说完,他抓住Sans的手,拽着他走向楼梯,“快来看!”

Sans被拽着走了几步,然后站住了。

Papyrus感觉到对方的拒绝,然后也停住了,几乎没刹住把Sans拽离地面的边缘,他看向哥哥,“怎么了?”他有点晕,那种平时早已习惯的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涌了上来。

自从Sans出门过夜之后,他们就一直相处得不太融洽。一切都变得……冷飕飕的。他们的家如今变成了无人之地。Papyrus大部分晚上都在努力完成报告,直到头痛迫使他躺下休息,然后等症状减轻后才能再次继续。而Sans似乎一直无所事事。他现在彻底不去工作了,Papyrus都怀疑他是否仍旧还有工作。他也没敢问。

虽然Papyrus道歉了很多次,但是他每次只是口说无凭,无法用行动来佐证。于是大部分时候,他们会刻意避开彼此,只有出现交集的时候才会说一点话。准确说,是Papyrus说一点话,而Sans会用荒漠般的沉默来回应。

但是现在他实在太兴奋了,完全忘记了这点,还是按照老习惯一样,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最可靠的对象寻求鼓励和证实。

他做好准备,Sans很可能下一秒就甩开他的手然后消失在他的房间里。这也是自己活该。

 “你确定不想先休息一下吗?”

Papyrus吃惊地眨眼。

整整一周了,这是Sans第一次看着他,神情里没有防备或者失望,只有深切的关心,“你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,老弟。”

 “这不重要,”Papyrus说,他的灵魂感觉变得轻盈了,他用力握紧Sans的手。

Sans怀疑地叹了口气,开始往前走。

Papyrus带他前往镇子的东部,从未消散的浓雾吞噬了他们。

从某种程度上,上一次Sans带他来这里来仿佛昨日般清晰,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,这一切仿佛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。

把Sans安置在自己身边,仅仅只是以防万一,Papyrus花了一些时间来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。他今晚进了一大步,但是他仍然需要练习来熟练这个攻击方式。

放慢速度,沉着稳重,他是尽在掌控的那一个。

Papyrus抬起手,让魔法缠绕着手指,然后将它聚拢在掌心。他松松地握着它,这个聚焦的小光束乃是接下来的催化剂。

虽然晚上的训练让他筋疲力尽,但是他把注意力转到内心,锻炼意志力。之前他已经成功召唤了好几次,每一次都需要更多能量和注意力,而这次,不知为何,整个过程几乎是轻易的。他自然,安静地,朝灵魂深处发出呼唤,并没有愤怒或者恐惧,而是平静地邀约,这还是第一次。

魔法向外流淌,仿佛一股流动的潮汐,温柔的轻叹,他停止抗拒,顺势而为,同时短暂地意识到哥哥的灵魂也在身边,化作明亮的火花在他意识的背面闪耀着。

大炮显形后,Papyrus把满脑子都在重复那道明亮无言的命令——防御,安全,保护,仿佛循环的咒语。虽然不知道大炮是否会这样听话,但是仅仅是有这种想法就让他觉得好多了,更稳了。

 “噢,”随着攻击逐渐显形,Sans开口了,“嗨,Lucy。”他没有畏缩,但是声音却颤抖了一下。

“我告诉过你,我才不要给它起这个名。”Papyrus忍住一个微笑。Sans可以叫它任何想叫的名字,只要他们终于和好。

大炮在空中飘浮着,潜在的绷紧的线正等待被拉动。空洞的眼眶中,纯魔法的内核闪着光,让它看起来很警觉,仿佛活着的动物。

 “所以,这就是你在晚上做的事情?”Sans凝视着那个逼真的头骨,不像那天他在山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震惊或者害怕,他的声音完全缺乏热情。

Papyrus点头,“大部分时候是,”他说。几乎是真话了。Flowey对此着迷,明确要求Papyrus一定要掌握它,否则不准休息。

Sans玩弄着夹克拉链,拉上拉下,“看来你挺快就搞明白了。”他说,“我猜你也不需要我帮忙。”

“不是这样的,”Papyrus说,“我可以召唤它,让它开火,但是这是极限了。”他向上望去,从这个角度,他可以透过下巴看到大炮内部的纯魔法,同样的蓝色,和他手掌中的颜色一样发光,“我几小时前才刚搞明白。”

Papyrus觉得,自己现阶段的进步让他更加欣赏Sans对大炮的掌控程度了。即使他现在非常清醒而且注意力很集中,也仍然比不上Sans烂醉如泥睡眼朦胧的时候掌控得好。考虑到Papyrus现在仍然在挣扎着希望掌握自己的魔法,这可真是令人羡慕。

Sans耸肩,“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,”他说,“你能移动它吗?”

 “一点点。”Papyrus指挥头骨原地动了一下,一个轻微摇头的动作,“刚好足够让它瞄准目标。”他集中注意力,瞄准到40英里外的一棵树尖,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把它框起来。在他上方,大炮也把自己对准那个目标,下巴轻微张开。

“很好。”Sans赞许地咕哝。

Papyrus看着哥哥,这次交谈几乎是他们说过的最多的话了,整整一周以来。“你……你还在生我的气吗?”这是个蠢问题。

如果嘴做的苦相是个暗示,Sans肯定会同意的,“你觉得呢?”

另一声无用的道歉堵在Papyrus的牙齿后面。他咽了回去。

在一阵长久的,冰冷的沉默之后,Sans终于开口,“你今晚召唤了它几次?”

这种时候大炮几乎成了一种安慰,Papyrus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另一种东西上。“加上这次一起是七次。”他说,前六次,他都开火了,耗到现在还有力气真是奇迹了。他觉着自己可以睡几百年。

Sans抱起胳膊,皱眉,“那你现在可能需要停下了。尤其是,”他说,“当你需要再次召唤的时候。你现在已经累到分心了。”

 “噢,”Papyrus说,萎靡起来。当然了,Sans说的很有道理。大炮非常危险。他望向它,喉咙哽咽了。他抬了一下手,大炮消失了。魔法流淌仿佛下雪。

Sans开始走路回家了。

“我在想,”Papyrus脱口而出,看着Sans停下脚步,“我希望……”希望已经缓缓消退,在Sans再次转向他之后。

“什么?”Sans把手揣在口袋里,“你不用再担心Lucy会突然出现在你不想它出现的时候。做得不错。”他耸肩,仿佛没有任何其他话要说了。

Papyrus的下巴无用地开合几次,“我在想,”他再次出声,感觉卡住了,“也许你可以……呃……”这个主意现在听起来很愚蠢,“你可以帮帮我,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。”好像Sans现在仍然想要帮他一样。蠢死了。

Papyrus觉得对方肯定会生气或者嘲笑自己的,但是没有,Sans只是静静凝视着他,“如果我帮了你,会发生什么?”他说。

这不是Papyrus准备听到的回答,“什么?”他拧着手,“我……你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如果我同意和你一起钻研这个大炮,”Sans说着,脚尖漫不经心地划着雪地,“会发生什么?我们会和好如初?假装一切都没事?”他在Papyrus的脸上搜寻着什么,而Papyrus保证他什么也找不到。

Papyrus只能尽全力盯回去。愚蠢。为什么他会觉得……?他叹息,抱起胳膊。当Sans开口的时候,他畏缩了一下。

“嘿,你还记得吗,有一次,我想去‘帮’你站起来,但是你只是自己独自站起来了?因为,你知道,我没那么强壮?”

Papyrus抬头看过去,“没错。”

 “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?”Sans问。他的嘴角那种特殊的紧绷出现了,“是我的玩笑之一吗,或者只是你想出的主意?到底是我们谁开始遵守这个规则一直走到现在这地步?”

回想起来,Papyrus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规则是何时或者怎样建立的。这正是他们现在做的事情。也许他们自从小时候就开始这样做了。他摇头,“我不知道,”他说,“也许我们俩都这样做了。”

 “呃,”Sans笑了笑,“没错,也许我们都这样做了。”僵硬的笑容逐渐消失,凋谢殆尽,“Papyrus,”他说,“我们是不是总是在迎合迁就对方?”

什么?“我不知道你说……?”Papyrus再次摇头,把哽咽吞下去,恐惧开始从四肢渗出来,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

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?

Sans低头盯着脚尖。仿佛一阵强有力的风可以把他吹走,就像吹走一把干燥的松针。Papyrus无法靠近一步,哪怕他极其希望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。但是他怎么能提供安慰当他就是Sans无法得到安慰的原因?他没有这个权利。

 “我的意思是……算了。无所谓。我愿意‘帮这个忙’。”他说着,用手指比两个引号,“我觉得只要我不问出错误的问题,我就达成目标了,对不对?让我们给可怜的老Sans扔一根骨头吧。”Sans大笑,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呵出白气。“明白了吗?”

不,不,不是这样的!不是……全部。不论如何。“我只是,”Papyrus说着,双手握拳,“我只是想你了,仅此而已。”

Sans把一只手按在自己眼眶上,深深叹气,浑身紧绷,然后浅浅吸气,“老天帮帮我,”他说着,一滴泪从手掌下滑落,在颧骨上蜿蜒,“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我没办法。我做不下去了。只是……”他放下手,给了Papyrus一个黯淡的笑容,“别这样对我了,好吗?”

Sans转身走开, 这一次Papyrus没有试图阻止。他想拦住Sans。他想要给哥哥一个拥抱。他想要让对方读书给他听。他想承诺每天晚上都待在家里并且兑现这个承诺。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。

 

太迟了。

 

TBC

 

 


评论(23)
热度(245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